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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精品范文 裂錦結局

裂錦結局

時間:2023-05-30 09:27:04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裂錦結局,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裂錦結局

第1篇

——錦瑟

【暖暖清歡,我以為夢見幸福】

我一直希望有這樣一份愛情:跨越慢慢時空與洶涌的人潮,我們相遇、相知,然后相愛。即使沒有浪漫的花前月下,沒有鏗鏘的誓言允諾,亦沒有纏綿的耳鬢廝磨,只要可以互相懂得理解、體貼,平靜地生活;只要在生命的危難之時,深深地回眸凝望,誓死地追尋與生命的攙扶,便是最真最深的愛。

一些細細碎碎的記憶,從昏暗不明的光線中,帶著滿眸的悲聲慢慢地蛻出了殼,在心房的顫抖中游離,緩慢的漂浮出視線,像是生長在血管里德荊棘的種子,突然生根發芽刺破皮膚,撕心裂肺的痛。所有的所有,都是記憶里一道道永恒而不舍的風景。幾經兜轉,我始終忘不了那段純真美好的過往。如今,打開回憶,請允許我細說往事。

遇見你,春暖花開,幸福彼岸。日光晴好,傾瀉在花落如雨的流年,愛戀在歲月的剪影里起舞馨香。相遇是如此簡單,卻又倍感溫暖。那時的我們,情愫朦朦朧朧在內心滋長,似霧,似幻。你悄悄在我書本里留下紙條,寫著情書,言說那一份簡簡單單的愛;有時你會悄悄的投來一抹目光,讓我突如其來的耳赤顏紅;或者是故作鎮靜地交談,或者是假裝漫不經心地走過別人的窗前……

有了你的陪伴,兩個人,或牽手,或談笑,或一個不舍的擁抱,一個深情的回眸,輕撫發絲時的愛戀,十指纏繞時的溫馨,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有了逝水流年的溫暖。

所以,暖暖清歡,遇見你,我以為夢見幸福!

【始之于夏,燃盡一季暖年】

那時的天空,很藍;

那時的季節,很美;

那時的你我,很好;

在那個微風攜有淡淡的初夏,我遇見了溫暖的你,然后燃盡了一季暖年。

那天,你牽著我的手漫步在校園中,櫻花樹下相擁,那一款深情,醉了我們的心;

那天,我牽著你的手漫步在煙雨里,我們傘下相吻,那一抹溫柔,染了一池情思;

那天,我們牽手在操場上放肆的奔跑,放肆的大聲笑著,張揚著屬于我們的青春。

是不是故事的開頭太過唯美,所以注定了結局的悲劇;是不是我們太不懂得掩飾幸福,所以才會被嫉妒被摧毀。

你曾說過:顏顏,以后一定帶你去海邊看夕陽西下;你曾說過:顏顏,以后一定帶你去看全世界最美的風景,景中有你有我;你曾說過,我一定要娶你做我最幸福的新娘。你曾說過……細細整理才發現,你竟然欠著我那么多的承諾。

我以為你會陪我走過更多的更美好的年華,我以為你會一一實現你的承諾,我以為我們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時光是如此的殘忍,當一切還是幸福的時候,無情地掐斷未來的道路,一切我以為全部止于此,始于初夏的愛戀,燃盡了一季暖年。

看著眼前這熟悉的天,熟悉的景,只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只是身邊永遠沒了你的溫度。漫漫長路,遠方的路口你是否在張望,心中否記得我的容顏。輕輕地攏一下發梢,拂去了很多煩惱,抬頭看看天空,一段段往事飄來又飄去,一次次溫暖走近又走遠,風兒輕輕的搖曳間,心情和夢想一同飛入云端,留下一陣陣暖暖,相傳幸福是個美麗的玻璃球,跌碎散落在世間的每個角落。有的人撿到多些,有的人撿到少些,卻沒有人能擁有全部。所以只能說我們不夠幸運,撿到的比較少,僅是一個錦年,就已燃盡。

【青墨之年,愛到流年落花處】

有些故事注定沒有結局,就像塵埃,縱然不知未來的停留,卻始終上演著悲歡的無意。比如這份情,一生一世都不肯退場。原諒我,在塵世的瑣愁里我只對你傾心;原諒我,不懂顛覆靈性的心田,只肯為你而沉醉;原諒我,那么長時間,仍在歲月的坑坑洞洞里療養不了那顆貪戀的心。

抬頭看天,流云飛過一如往昔,在那片晴空萬里的天空,承載著多少個夢。我遙望著你的方向,把思念凝結成雨滴串聯起來,在荒蕪的世界里,纏繞著癡情,縈繞著期盼,穿越時空,飛越滄海。路過天涯,飛過海角。在那情感里,隨處漂泊、流離。恣意的行走,任意的停留,沒有誰會阻擋我的腳步。

第2篇

——題記

五月

初夏的陽光格外散漫,窗外陽光灑落一地,身邊的欄桿仿佛被金線勾勒一番。我靜靜地坐在大理石椅上,手里緊緊攥著那張錄取通知書,這里,那里,我們曾經坐過。梧桐樹安靜地望著我,現在,我成功了,而你卻遠遠離開了我。

夜晚,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燈光凌亂地在眼前閃爍。我不可能永遠在原地等你回頭,所以,再見。寂寞,無法抹去的傷痛,你的笑像無形的刀,不經意間撕開我血淋淋的傷口。五月,寂寞的五月。燈光下隱隱約約浮現你瘦削的肩線,逆光的背影,望著比遠還要遠的地方,像人群中一處孤獨的剪影。為什么,我們都是如此寂寞?剎那,手上的酒瓶砰然落地,澄黃的酒蔓延到遠方,眼淚順勢滴落在地,濺出一朵哀婉的水花。我無助地靠著欄桿,默默望著被黑色渲染的夜空。又是一個星晴的夜晚!燦然的流星劃破寂靜的夜,像我心上那條無法痊愈的傷口,這是五月的第一顆流星,正落在我滴著血的傷口上。我靜靜閉上眼,腦海里又清晰地浮現你那張熟悉的臉,為什么,只要一想起你,我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掠過一陣尖銳的疼痛,自己真的不在乎了么?也許沒有過不去的,只有回也回不去的五月。

淺棕色的眸子,溫柔地望著我,是你,我曾經深愛的你。被你修長白凈的手牽著走過那些似水流年的日子,看著你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側臉陪我走過一段又一段路,我心中那朵含苞欲放的花終于綻開花蕊,開得格外絢麗。本以為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可是我深愛的你,居然在我面前很平靜地摟住那個妖嬈的女生,那雙我依然迷戀的眸子,仿佛海水洗過一般。你嘴角掛著我所陌生的微笑,你說:“這是我女朋友。”隨后緊緊摟住她。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你,那個揭下面具的你。我沉默著,咬著嘴唇,不讓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直到你和她相擁的背影沒有一絲猶豫地漸行漸遠,我才像一只受傷的軟體動物,靠著冰冷的圍墻緩緩蹲下。沒有掉眼淚,我驚訝于自己的堅強。是的,想起這樣一句話:在不愛你的人面前掉眼淚,換來的只可能是不在乎。我知道,胸口間有什么東西倏然間碎落,應該是我那顆千蒼百孔的心。我微笑著揚起頭,不論你走多遠,留給我的永遠是心撕肺裂的痛,可是,我依然愛著你,直到你離開的那一刻,我也依然愛著你,為你癡為你狂。

六月

一轉眼到了六月,我牽著另一個人的手,走在那條綠樹成蔭的街道。街道依然繁華,只是陪我的不再是你。不給自己和已經錯過的人留一點點機會,既已錯過,就不再繼續。“錦水湯湯,與君長絕!”我用力牽著他的手,不放開。只有放手,我才能靠近你,只有離開,我才會釋然。曾經的我,不肯放手,緊緊抓住,直到手里的東西死去,不懂放手,亦看不開。六月,傷感的六月,我雙手空空地走在傾盆大雨里——這應該是最后一次回憶你的臉,那張讓我日思所念、刻骨銘心的臉……遠方有個極其相似的輪廓,是你么?我搖搖頭,站在記憶的邊緣努力使自己看得更清楚,從此不再記起你。無法原諒,應該是愛得不夠深,其實,在我害怕失去的時候,心中所留念的,已經永遠不會回來了。

如果我在乎的一切,你都不在乎了,那么,我們在一起真的不重要了。你將是我心中最閃亮的那顆星。我知道,該放下的,遲早要放下,一切都會過去的,不管是什么。當我翻到《荊棘鳥》中的拉爾夫遠遠離開梅吉時,那孤獨絕望的梅吉就好似那時的我。懦弱的拉爾夫辜負了梅吉一生的癡情,我突然間想到了你。我比梅吉堅強得多,至少,我知道,我從來就沒有輸,也永遠不會輸!為什么世界上最堅強的,注定要是女人?是因為已經不那么在乎你,我才敢把傷人的話一說到底。夕陽下我堅定地轉身,“眾里尋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彼此靠得太近,總是傷的最深。

五月的你六月的我

第3篇

君可見刺繡又一針有人為你疼,君可見牡丹開一生有人為你等。翠竹泣墨痕,錦書畫不成,情真意線繡不盡,鴛鴦枕。——題記。摘自李宇春 《蜀繡》 詞。郭敬明

壹、如煙

針起針落,針針哀怨。

江南,沒有不擅銹的女子。

三國鼎立,烽火無休,如煙只有以手中的針,牽一根情的紅線,一頭系著她,一頭系著夫。

針刺破她白皙的手,留下一滴殷紅的思念。

她微微一嘆,手中的繡針停了停,看著那散在鴛鴦枕上的片片落紅,針針如血。

門外殘陽西斜,恍惚地,她竟看見他疲憊的歸影。

如煙拭眼,果然,空的。

只有一行枯黃疏離的植物,詮釋著頹唐。

她苦澀地一笑,夫在戰場,已生死不知。蜀國已經漸漸沉淪,昏庸的君主把它從繁榮拉向了凋亡,面臨強魏,蜀兵倒如潮,夫,也許已經死了吧。

萬惡的戰。如煙在心里詛咒了一句。

貳、如煙

芙蓉城內,滿目荒涼衰落,皆是戰火的痕跡。街上行人稀疏,面臨即將到來的家亡國破,大部分人,已經不忍再去走走了。

夫臨行的時候,是夏,芙蓉城還一片蔥郁,滿目生機。現在,已是一年后的深秋了。

如煙繡的是蜀國的過去,江水緩流,江上浮鴛鴦。

如今,秋水,應該更加靜美了。

她卻感到,這水流像極了《廣陵散》的節奏。

也許是心慌意亂的緣故吧。

鴛鴦枕已經完成了雌,她卻繡不出雄。

終于起針,紅線艱難地起落,淚水模糊了如煙的眼,羽毛的輪廓已顫抖得不連貫,如煙把它繡成了斑斑血跡。

枕上唯有血,以及羽毛零落的孤雌——那雙鴛鴦早已離散在戰亂塵世。就如同縱有千般情意也無法傾訴的他們。

角落的古琴已塵封許久,不擅操琴亦不喜操琴的她卻依舊把它擦拭得一塵不染,她希望夫回來時,琴還是干凈的,她想聽他操琴,想了好久,愛的不是琴音,是他操琴時素凈的心,落寞的神。

如煙突然想聽《廣陵散》,千軍萬馬含于一架古琴,豪氣萬丈的兵馬,典雅千分的古琴,皆一體。

暮羽。如煙輕喚夫的名,夫,卻已不在。

叁、暮羽

此戰,又敗了。

自己沒有身先士卒的英武,更沒有談笑千軍的鎮靜,也只有用手中的刀報國。刀起,血濺。

明知道,蜀在毀滅的路上早已經走了很遠,卻還是要舍命去救。這,大概是每一個士卒的心吧。

想起如煙,想起家鄉,想起那架古琴,想起《廣陵散》,心總是被剜了一劍,兩劍,數劍,直到痛得欲裂。

大概,返鄉的時候,已經忘了《廣陵散》的節奏,甚至已經不會操琴,無法再為如煙傾訴一曲。

又抑或,自己無法返鄉了罷。

多少次,魏軍的刀在自己的心臟旁穿梭來回,魏軍的箭如流星,從身邊穿過。生過多少次,死過多少次,出生入死過多少次,死里逃生過多少次,早已經沒了記憶。

也許就在下一次,敵人的刀刃深深地埋進他脆弱而致命的部位,他會在戰爭的犧牲品不計其數的墓碑中得到一個位置。

憶起上一次的清明節,他溫暖的手劃過一座座冰涼漆黑的墓碑,一名名曾經挺拔,曾經英武的戰友死寂的墓碑。他用手撫摸,撫摸上面每一個字,仿佛拭去上面的血。

字字帶血。

暮羽曾經那樣懼死,可當他知道死只是不可逃脫的一條自由之路,麻木就取代了畏懼。歲月如刀劍,在戰爭的刃下,刀劍毫不留情地刺向了人的陽春三月。從戎短短一年多了幾許,他的臉上已經被風霜涂上了一抹滄桑。

“這一次,要與魏國的精英一戰了!他們屠戮我們的士卒,欺凌我們的百姓……”將軍的聲音如一根粗勁的繩索,把暮羽拉回,他微笑了笑,是勝是負,也只有聽天由命了。即使戰勝,又怎么樣?這群狼一樣的士兵只不過是魏國精英的九牛一毛,而將軍召起來的這些人,差不多已經是蜀國精英的全部了。蜀國,注定難逃一場敗局。

“誓死保衛蜀國!殺魏國片甲不留!誓死……”不知何時起,四面八方響起了聲嘶力竭的口號,暮羽看著那群瘋狂的人,動了動唇,卻依然一言不發。

祝愿你們,能夠平安,等我。他雙手合十,向遠方祈福,默默地。

紅燭枕五月花葉深 六月杏花村

紅酥手青絲萬千根 姻緣多一分

等殘陽照孤影 牡丹染銅樽 滿城牧笛聲

伊人倚門望君塔歸程

出征的路上,暮羽輕輕哼唱著這曲《芙蓉錦(<蜀繡>別名)》,仿佛又看到妻在埋頭刺繡,滿眼是淚。

肆、暮羽

漫天的喊殺聲,接著,是混戰。

那群沒有人性的魔鬼手持大斧,砍殺著所有生機。

暮羽看到一個又一個蜀兵倒了下去,他心緒細密的絲,頓時化作了萬般憎恨的鐵。

他仿佛看到,多少人正在用期盼的眼神望著他,望著他手中的三尺鐵。

即使不能讓結局逆行,也許,可以隕落的再璀璨一點。

但是多少年后,三國,不過是風云往事中的一個幻影,虛幻得如此真實。他卻被恒久的忘記,無痕。而他,早已被世界遺忘,化為一縷紅塵,無影。無論,這一刻生還是死……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與邪,魏軍更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他們也是人,也有家,也有著同樣的靈魂,沒有麻木的靈魂。他們因陣營的對立而成為殺戮的機械,但濺血的刀下,還可以看到人性與和平,僅存的人性與和平。

這一切,皆是為戰。戰制造了千萬個為殺而生的惡魔,讓這些惡魔互滅,然后自滅。三國充斥著幻想,三名君主狂熱而可悲的幻想,因此,便有了這無休無止的三國烽火。

鳴金,收軍。

伍、燭光殘,人蹤滅

如煙對鏡梳妝。

從她發現第一根白發起,她就知道自己能夠繼續等著夫的時間,已經被減去了好些。

如煙年輕的時候,暮羽也年輕;現在如煙已將要老了,不知道暮羽是不是還年輕。

如煙不懂戰爭,但現實讓她必須懂——好些男人回來,也有好些像過堂風一樣凄涼的消息,沒有暮羽的消息。

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如煙已經離不開針線。她常繡,經常是鴛鴦,偶爾是雙對,更多是孤雌,在戰亂中活著的女子,多漸漸地從斑斕變得零落,再變得消逝罷。

很多的男人回家后出征,出征的男人又有很多不再回來。這一切如煙全都沒有經歷過,因了暮羽一次也沒回來過。

遠方,男人來了又走了。如煙一直在等著一個疲憊的歸影,固執地等。

如煙那委婉的纖纖玉指,那委婉細密的針被緊緊相握,血是黑夜的蓮花,漂亮地開放在如煙的兩手。她就這樣十指緊扣,好像不在乎血被流盡。

君可見刺繡又一針……有人……為你等……君可見……牡丹……開……一生…………

如煙淺淺地含著淚水吟唱,終于不唱。

她在等什么?等那華美得不留痕跡的、卻讓人絕望的夜幕嗎?

刺痛……血液彌散在如煙的手指,秦暮羽曾經撫摸著她的手指,說著:“可惜了,這樣好的手不去撫琴。”

如煙幸福地笑笑:“我還是這樣刺繡好些,我看你彈。”

刺痛……血液彌散在如煙的手指,秦暮羽曾經擦著他的劍,說:“我若是出征了,會想我么?”

如煙說“會”。

她沒有想過秦暮羽就走得那么絕情啊,她還在想宣紙上暮羽為她寫的詩,暮羽的廣陵散,現在那把琴還是擦的,但如煙早已弄斷了它的一根琴弦,不知道少了一根琴弦的箏,還能不能演繹千軍萬馬的廣陵散。

暮羽,如果我知道你當初說的是真的,我怎會讓你走?

夜晚,將夜晚掩飾下的痛苦隱藏得完美。

來的人不是暮羽,為什么不是?如果是他,會不會喊她的名字?然而如煙已經感覺到了不是的,夫不可能忘了她永遠不可能。

如煙刺破手指,血盡情地浸染如雪的布,如煙看著傷口在布上留下血跡大片大片,茫然地繡上鴛鴦的翅膀,一針一針。

那個人走近了,她已經知道不會是暮羽,但她為什么不停下手里的針線?針線在她手上和布上穿梭而過,血跡越聚越多,像畫筆最完美的暈染。

那個人走近了,近到不能再近,近到面孔清晰可辨。

“暮羽他……”

“知道了,是的,人生苦短的。”

那個人來了, 那個人走了。唯一不變的只有如煙平靜地刺繡,仿佛疼痛一點都感覺不到。雌鴛鴦在夜幕下一點點完整,隨之如煙手上的傷口干了又濕。

孤雌已完,但如煙繼續起針,她要繡她過去的幸福,過去曾經經歷著的場面。

她要把夫君留住,無論夫君是不是還在這世界上馳騁。

天亮了,如煙的手已經和布一同被血跡染成了畫。

如煙素是沒有作過畫的,夫曾經安靜地畫著,她在一邊看,能看著夫君她就可以滿足。

他在嗎?他難道不在了?他是在的,是嗎?

陸、鴛鴦離恨,情絲斷

秦暮羽陣亡了,只是不是那個秦暮羽而已。

畢竟世界上有那么多叫秦暮羽的人,陣亡了哪一個總是會分不清楚。

但是戰場上的凜冽,暮羽知道會讓如煙害怕。

在軍中的生涯,他想到過生,想到過死,更多地想到過如煙,為了如煙沖出重圍,他也不是第一次想。

更何況他已經清楚了,蜀國只是一個巨大的泡沫,轉眼就會破裂。

但他還會看到如煙嗎?看到也不會是活著的她了。

如煙在絕望無眠中度過這個夜晚,她的繡花針,終于還是刺向了自己的脖頸。

繡花針是很小的,但當痛苦遍及了一切,它也是殺人的武器。

暮羽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即將沖出來見到如煙的那天清晨,如煙在生命的最后血如井噴(筆者按:她刺到大動脈了)。但他似乎早已隱約地感覺到了什么。

刀刃殺向他的脖頸,是他的將軍洛冷。

“如煙她……”

刀鋒隨著某種殷紅的東西砍斷了他的頭顱。

“一個逃兵。”洛冷的聲音輕蔑。

“你永遠不會知道他說了什么,因為你,不懂。”暮羽唯一的朋友在心里默念,同時把刀刃抵向了心臟。

柒、后記

舊書,舊畫,不見了當年的夫;

第4篇

誰又曾經讓她一再地受傷?

她能不能從過去的感情的泥沼中勇敢地跋涉出來,挺起胸膛,昂首向前?

夢一般縹緲的過去,迷宮般撲朔迷離的故事。

她時時縈繞在影迷的內心里。

不知道,我們誰都不知道。

那永遠都只是屬于她自己的小秘密。

青春記事本:

英文名:Cecilia 生日:1980年5月24日

生肖:猴出生地:香港

星座:雙子座 身高:1.65米

喜歡的歌手:張學友、梅艷芳

害怕的東西:肥胖、沒錢、傷家里人的心

電影作品:《忘不了》《大塊頭有大智慧》《老鼠愛上貓》(2003)《河東獅吼》(2002)《老夫子2001》《蜀山傳》(2001)《星愿》(1999)《十二夜》(1999)《極速傳說》(1999)《東京攻略》(1999)《喜劇之王》(1998)

2004年4月4日,第二十三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的獎項全部揭曉。

與去年因了“哥哥”張國榮的遽然離去,再加上非典無情的侵擾,金像獎在風雨飄搖中一片落寂之色不同,今年的獲獎名單盡管與不久前的奧斯卡一樣毫無懸念可言,但也不是沒有一絲亮色――值得一提的是,憑著在《忘不了》和《大只佬》(內地名《大塊頭有大智慧》)兩片中層次分明的精彩演繹,張柏芝“自己打敗自己”,以《忘不了》一片榮膺最佳女演員獎,在她生命中的第二個年輪即將完結之際,終于在銀幕上真正展現了自己作為一名演員所獨具的個人潛力和魅力。

在娛樂圈這個巨大的名利場里,一個藝人要想出名似乎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只要他有足夠的勇氣和火力并愿意制造出大量的泡沫來,一樣能夠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論的“明星”。然而,判定一個藝人成熟與否的標志卻永遠就是――她是否已經建立了一個屬于她自己的世界:音樂的,電影的,或者廣告領域的。

在這個流行多棲的明星時代,無論在哪一個領域,張柏芝都稱的上是一個佼佼者。每一個領域里,她都建立了自己的世界――一個世界只屬于她自己的,而不是別人的世界。

你我一般的懵懂年少,你我一樣的多彩夢幻。走在青春的路上,張柏芝編織出的藝術畫卷令人驚嘆,令人艷羨。六年銀幕前后的流轉,青春的她繡出一道亮麗的風景。而在她飾演過的所有角色里,你不難發現有一種推動你上進的力量存在在你的內心里――這是惟有一顆真誠的心靈才能具有的魔力,一種讓你看過了電影,將一切的悲喜隨著主人公的經歷而痛快地宣泄出來的魔力。

且歌且行 初嘗明星的滋味

1998年中,剛從澳洲高中畢業回港的張柏芝因為接拍下「陽光檸檬茶的廣告,其清新的“玉女”氣質令媒體驚為天人,被喻為林青霞的接班人。就在這一年,她在銀幕處女作《喜劇之王》里與周星馳的合作更是令人眼前一亮。

可能因為雙子座的緣故吧,《喜劇之王》里的柳飄飄完全不是人們已經接受了張柏芝的在廣告當中的形象。她一改“玉女掌門人”的角色,變臉成了一個跟跑龍套的小演員伊天仇發生了真摯感人的愛情的風塵女子,讓我們見識了她血液里孕育的另外一種性格。

“從我的第一部電影――與周星馳導演合作的《喜劇之王》開始,他請我做女主角,那個角色是做一個。我的經紀人當時就有點擔心。因為我是新人,如果我演一個,會不會對我今后的發展和形象產生不好的影響?然后我就跟周星馳導演說了,他說你一點都不用擔心,因為如果真的想做一個成功的演員的話,一定要所有的角色都能夠去演,一定不要介意那個角色是什么樣,什么身份,不要擔心她會不會破壞你的形象;如果你要介意,只想做一個很漂亮的演員的話,你一定不會成功。”

結果正象她自己愿意嘗試的那樣,人們不但記住了那個在自己熱愛的工作上屢遭失敗卻仍不氣餒,對喜劇情有獨衷的小演員伊天仇,也記住了那個為了愛情忍辱負重,簡單的透著股“傻勁”讓人看了無不流淚的另類女孩柳飄飄。有情人終成眷屬,影片最后,她終于尋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另一半,贏得了愛神的垂青――初出茅廬,張柏芝就在同齡人的心靈深處,留下了一份無法忘懷的溫暖,一個堅毅執著的身影。

走在青春的路上

《星愿》是張柏芝的第二部電影,她在片中的出色表現,令嘉禾公司十分看重這位新星,往后將有多部電影選用張柏芝單演。《星愿》有青春而又大受歡迎的偶像卡司,且有獨特的劇本,還加入了導演自己的一些人生哲理,如「因為希望,才會失望。在@部帶點塌實而又超現實的戲里,張柏芝再次披上了玉女的行頭,將其純真的世界展露的一覽無余。

也許,愛情就是一種星愿,在她的世界面前,生活會像電影里那樣浪漫地展開嗎?

為愛執著 為愛受傷

《河東獅吼》:(配圖:柳月紅堪稱中國版的“野蠻女友”,令一大批年輕的影迷過目難忘)

另類的愛情故事,以愛的名義,穿越歷史的時空,在銀幕上演繹著一種無需柴米油鹽的夫妻生活。在閉月羞花的古裝扮相,劉月虹縱然“暴力”的鏡頭隨處可見,但張柏芝卻也是野蠻的那樣賞心悅目――柔情時分,她會款擺柳腰、耍耍,偶或稍有慍意,也不過是拿出教育孩子的方法,拿著笤帚對著空氣和地面發一頓狠而已――不是因為害怕,(想她一身武藝,豈有害怕之理?)更多的還是舍不得,縱然她能把人家大才子蘇永邦一家老小搞的像非洲難民一樣滑稽;但是,發作時刻,劉月虹就會像母夜叉一樣對風流倜儻的老公飽以老拳,讓有著小麥膚色的少爺“古天樂”,經常被少奶奶“張柏芝”整治得七葷八素、神經兮兮。愛情啊,有時候就是如此的恨鐵不成鋼!你看劉月虹那瘦成一把的小骨頭,穿紅著綠的乖巧模樣,卻偏偏喜愛那武師的行當,俏生生的繡花拳頭打出去很是養眼。想她以武力恐嚇教唆自家“官人”學壞的一幫文壇損友的場景,不也是影片最搞笑的地方么?

但是,當古天樂扮演的程季常與郡主發生后,劉月虹卻出人意料地陷入了人生的絕境――

皇上與被押上來的劉月虹對峙。

皇上說:你以為――你這次不讓公主嫁給你丈夫就會沒事了么?你看看你丈夫,他天生風流倜儻,注定了要招花惹蝶,擋得了這次,也難保下次。

劉月虹:我既挑了他,這輩子注定要為他擋桃花,哪怕傷痕累累,我也無怨無悔!

說完以后,劉月虹早已是淚流滿面,滿腹的愁怨終于像火山一樣迸發,一聲怒吼是那樣的情真意切,那撕心裂肺的嘶吼,那毫無造作的發自內心的吶喊,那瘋狂的悲慟,聞者無不傷心,聽者無不動容,草木為之含悲,風云因而變色。想那歷史上哭倒長城的孟江女縱情悲傷的一幕,也不過如此吧?

有人說張柏芝在此戲里的演技有了突破,恐怕言中之意猶在戲外。

然而,就是在這部輕松、搞笑的片子里,許多人恐怕都始料不及,作為影片落腳點的愛情竟然是如此的悲壯!而張柏芝至真至純表演以及人們對于她在沸沸揚揚的“鋒菲戀”當中尷尬的處境的猜測,更是安撫了觀眾對于“劉月虹式”愛的毫無保留,愛的轟轟烈烈的人的同情。很多的觀眾都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一遍又一遍地欣賞這個片子的。完滿的結局,像一杯溫情的飲料,濕潤了太多戀愛里的男女;而對于劉月虹般傳統女性所秉持的愛情至上的原則,則醍醐灌頂般的,給物質的男女上了感人的一課。

這樣真摯感人,想來坡先生,如果泉下有知,大概也不會怪罪吧?

想起程季常在比武招親的擂臺上,滿面血跡地跟劉月虹說的“以后我不會惹你生氣,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別人欺負你我一定會來幫忙……”的話,盡管有些許模仿的影子,但是,生活里,誰又能夠這樣對真實的她柔情蜜意地重復這番話呢?

一只“貓”的愛情依然嚴肅

來到御貓展昭和錦毛鼠白玉堂的愛情故事里,文弱書生程季常變成了大俠展昭、花容月貌的劉月虹變成了留著夸張的小胡子,造型時尚的了得的錦毛鼠。在白玉堂的身上,我們仍然明顯地感覺的到,延續著的仍然是《河東獅吼》里劉月虹的血脈,刁鉆的野蠻勁和漫山遍野的搞笑細節。為了演出“本性善良,素愛行俠仗義,劫富濟貧,亦正亦邪”的“貓性”,一向“不擅長拍古裝戲,演喜劇火候也還不到”(劉德華語)的張柏芝繼續背負著“勤能補拙”的包袱,工作得兢兢業業,十分賣力。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戲里戲外感同身受的緣故,還是試圖對自己的演技進行包裝,張柏芝那憂怨而執著的眼神還是那樣讓人過目難忘――《河東獅吼》里那一聲絕望的怒吼和《老鼠愛上貓》中表達愛意的直率大膽和毫不遲疑,

這與程季常的放浪形骸和展昭的敢愛不敢做形成了鮮明的對照。面對這樣癡情的人間女子,不能不令人感慨:原來,有情人終成眷屬是這么的艱難啊!

“我一方面告訴自己,演戲要忘我,有自己就不行;另一方面我又非常明白:電影永遠是假的,假的永遠也不一定會發生在你身上……”

如今的張柏芝在經歷了太多感情的波波折折以后,似乎理性了許多,也將情與戲分的很清楚了。也許,我們已經不能夠繼續奢望,那個曾經帶給了我們無限真摯與感動的她了吧?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張柏芝已經變的越來越高產了,每一部作品都是急匆匆地從一個片場趕到另一個片場,作為一個“養家的人”,我們感喟于她的責任感和孝心的同時,也不得不重新考慮:難道她就希望自己一直這樣重復下去嗎?

在這樣一個處處充滿了歡笑的電影里,張柏芝始終是一個內心十分嚴肅的愛情守望者。“我是一個很簡單的人,我喜歡努力工作,也喜歡享受私下的開心時光,就這么簡單。”

溫柔的“重生”

在導演徐克的思路里,蜀山的世界分為仙界、人間、邪魔等不同的空間。章子怡在片中代表的角色,是經過許多的斗爭之后而找到了自我價值以及正氣的人;古天樂的角色個性是最強硬的,但事實上他的內心卻又是最軟弱的一個,因此反而遭邪魔利用;林熙蕾在劇中戲份雖然不多,只是個小人物,卻是個最強力量的擁有者;鄭伊健則在紅塵中尋覓真愛,在失去多次后,終于弄清自己要的是什么;而張柏芝則代表的是人的重生。

當年林青霞在《新蜀山劍俠》里一人演兩角,既是邪惡的血魔,又是善良的仙堡堡主,令觀眾嘆為觀止;而在《蜀山傳》里,令人備受矚目的是,張柏芝仍然一人飾兩角,一個是與徒弟鄭伊健所演的“玄天宗”有纏綿的師徒戀情結的昆侖派掌門“孤月大師”,一個是娥眉女弟子李英奇。從20年前的《新蜀山劍俠》到2001年的《蜀山傳》,當年的林青霞和現在的張柏芝無意間形成了一個呼應。就連導演徐克也在張柏芝身上多多少少地找到了林青霞曾經的神采氣韻,難怪觀眾聲稱,她們兩個人似乎一脈相承!

愛與痛的邊緣

《老夫子2001》是張柏芝同一年與導演徐克合作的另外一部商業電影作品。在特技上,它的難度自然要比《蜀山傳》低的多,但因為要利用3D動畫拍攝老夫子、大蕃薯、秦先生這些虛擬人物的存在,于是便對張柏芝的自我幻想能力提出了巨大的挑戰。更令人記憶猶新的是,這也是她與和謝霆鋒合作的第一部電影。

張柏芝稱自己“生活如演戲,片中才是我自己”。在她扮演的眾多角色里,往往重疊最多的就是“劉月虹式”性格特征――但是,你很難相信,電影里那種仿佛山呼海嘯般的洶涌澎湃著的生命的力量,竟然是是從一個看似柔弱不經的身體里迸發出來――是一朵朵令人側目的生命的鋼花。一個簡單的透著股傻勁的女主角,一個執著的毫無保留的女性,往往竟是生活里受傷最深的人。對于這些,一向與張柏芝交過惡的香港媒體有時也說:

張柏芝是如此地用心、用情(去演繹每一個角色),對于她“進化”成演技派明星來說,這絕對是有益之舉;但她的太過用心、用情,對于生活中的她自己來說,對于戀愛中的她來說,卻是那樣的容易受到傷害。

漂亮媽媽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心愛的他,生活如何繼續?對于尚未走進婚姻的小慧來說,其實,她蠻可以繼續輕松地生活下去――但是,她不但和阿文登記結了婚,還雄心萬丈地準備當一名小巴司機,養活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前夫的孩子……不用再懷疑什么,這就是在《忘不了》里,那個倔強的有情有誼的“未婚媽媽”張柏芝。她一改往日的“花瓶”形象,勇敢地當起了一個苦命的小寡婦。

“我很喜歡這個角色,這個媽媽角色是我做的一次新的嘗試。由于性格的原因,我不太喜歡苦命的角色,但這次爾東升導演看中我來演,我實在很感謝他的大膽和勇氣,也很感謝他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終于可以突破以往喜愛拍喜劇或美女的框框。”

就像當年選種舒淇一樣,第一次見到張柏芝的時候,演員出身的導演爾東升就在Cecilia的眼里發現了一股逼人的靈氣。結果是,當年舒淇憑借《新不了情》榮獲當年的香港電影金像獎的最佳女配角獎,而Cecilia則借助《忘不了》一躍貴為今年香港電影金像獎的影后。而其與天王劉德華搭配的《大塊頭有大智慧》,也把劉天王再次推上了影帝的寶座。

但是我們可以假設,并按照我們的假設來虛構她的故事;

我們也可以想象,想象她彼時真實的痛苦和內心的創傷。

繁忙的工作讓她凍結了自己的過去,冰封了曾經的脆弱。

她把自己剩下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自己的角色里。

第5篇

CHAPTER 34 寄魂蠱

半空之中懸浮著三眼六手蠱神像,它的雙眼睜開,無悲無喜地注視著這幽暗的塵世,神秘而蠻荒的氣息彌漫開來。蠟燭的火焰受到了無形的壓制,小小的一團藍焰縮成一團,近乎熄滅。

血色吊腳樓里,祭品們的眼神迷惘,甚至忘記了恐懼。微弱的靈魂之火在蠱神像的威壓下越發黯淡。

蘇鶯只是覺得冷,這寒意自心頭涌出,將四肢凍結,她靜靜地看著阿夜。雪琪說的話還在她的心底回蕩,如同冰天雪地里凜冽的寒風:蘇鶯,原來你才是最可憐的人。阿夜接近你只是為了復活他的小櫻。在他的眼中,你就是一件最適合小櫻的衣服……

阿夜沒有否認雪琪的話。他仰頭專注地看著蠱神像,雙眼仿佛有流光溢彩,無數古樸的符號在閃耀,映入他的瞳孔之中。

蘇鶯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她發現除了雪琪和李翔,其他同伴都失魂落魄,宛如泥塑木雕。

阿夜的視線從蠱神像移到了蘇鶯的臉上。他淡淡地看著蘇鶯,冰雪一樣清冷的神情令一旁的雪琪心中發冷。所有的喜歡也許只是幻覺。她現在還記得在地鐵的車廂里看到阿夜的那一刻。那時的阿夜也很冷漠,但是微笑的樣子卻可以融化冰雪,令心花綻放。

蠻荒的氣息從地面沿著眾人的腳后跟爬了上來,阿依、林熙染、掬柔的眼前閃過一幕幕亦真亦幻的景象:蔓延到天盡頭的荒原。瑰麗魅藍的巨大湖泊。猙獰龐大的異獸。茂密深幽的森林。月夜下孤嘯的雪狼。黑夜的荒原盡頭,三眼六手蠱神像矗立著,熊熊火焰燃燒,照亮了蠱神像周圍舞蹈的先民們。他們在祈求蠱神保佑。最里面一圈狂舞的人倒在了地上,臉上是滿足的微笑,他們的靈魂化為光點被蠱神像吸走。

阿依木訥的臉上出現了掙扎的神情,似乎想要從噩夢中抽離,她的嘴角溢出一縷血色,雙眼恢復了清明,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穗穗,熟悉又陌生的穗穗。穗穗臉上的表情陰冷詭異,穗穗俯視著她,那眼神令她覺得,她只是塵埃里的螻蟻。穗穗的身上散發著濃烈醇厚的蠱之力,她是極其厲害的蠱術師!

電光火石間,阿依明白了一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穗穗,是你……你就是那個被蠱靈附體的蠱術師!你為什么要殺了神婆?”她喜歡著的穗穗,小心呵護的穗穗,單純熱情善良的穗穗,居然就是那個藏在暗處不動聲色殺人的蠱術師!

穗穗微微一笑,“神婆居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她也‘看’到,我會殺死你。”她對神婆下了魂咒,令神婆有很多東西都無法傳達給阿依,沒想到神婆居然聯系上了蘇鶯,隱晦地揭開了她死亡的原因。穗穗原本想令阿夜和阿依反臉的意圖被打消。

阿依黑亮的長發飛舞,她的眼神銳利而沉痛,“穗穗,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穗穗了……”阿依被神婆收養,在蠱術上很有天賦,她含怒出手,幾道流光沖破了蠱神像的威壓,撲向了穗穗。

穗穗冷笑。阿依的蠱術天賦比她強,但是她有蠱靈附體,知曉許多已經失傳的蠱術,現在的阿依已經不是她的對手,她忌憚的是阿夜。

那幾點流光在靠近穗穗面龐的時候就跌落在了地上,化為幾滴膿血。阿依看著地板上的膿血,臉色蒼白如紙,她喃喃低語,“穗穗,一切都是你設計好的,包括你讓我帶著祭品們來這里。你早就把我也當做了祭品。”

穗穗的眼底沒有愧疚,她溫婉的眉眼透著銳利的冷光,“我也不想的。只是如果沒有這一次的祭品,我活不過30歲。”蘇鶯身體里即將成熟的那只蠱就是她延長壽命的藥引,而其他的祭品則在藥引的作用下,被蠱神像的秘術化為精氣。

阿依咬牙抽出了暗藏的苗刀沖向穗穗,原本靠著墻壁不發一言的李翔抬起頭來,鬼魅一般出現在了穗穗的身旁。他的眼球微凸,眼里的紅絲宛如寄生蟲一樣扭動著。

李翔徒手握住了刀,鋒利的苗刀將他的手指割傷,他絲毫不覺得痛,粘膩的黑血從傷口處流出,低落在地板上,瞬間就消失不見了。蘇鶯看在眼里,頭皮發麻。

阿依被李翔奪走了苗刀,扔出門外。她轉身搖晃林熙染和掬柔,卻得不到一絲回應,絕望涌上她的心,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巫力正在被地板吸走。

蘇鶯望向門外黑沉沉的世界,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夢里還是夢外。她只是清晰地感覺到了內心的沉死。是的,沉死。雪琪的話,阿夜的眼神,輕而易舉地摧毀掉了她的求生意志。她一陣眩暈,突然發現樓外的虛空之中站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子。

不是鏡子,也不是幻覺。蘇鶯能夠從女孩子的眼神里看到另一個靈魂。她是阿夜口中的小櫻嗎?那個阿夜深深愛著的,一心想要復活的小櫻。小櫻會穿上名為蘇鶯的衣服,然后依偎著阿夜,在晨曦的陽光下微笑著牽著他的手嗎?被原本冷漠的少年用那樣溫暖清澈的目光注視著,小櫻一定很幸福。

小櫻懸浮在黑暗的半空中,憐憫地注視著她。她的微笑平靜,卻令蘇鶯的頭劇烈地疼痛起來。蘇鶯盯著門外,眼神痛楚而犀利:不,不,不,你不是……你不是小櫻……我……我才是……我才是小櫻……

劇痛令蘇鶯被遺忘的記憶宛如暗夜里的曇花,次第展開,她看到了那個陳舊的街,那兩個手牽著手蹣跚走在街邊的小人兒。蛋糕店好吃的草莓蛋糕,荒涼凄迷的血色月亮。

蘇鶯不知道這些畫面是原本就屬于自己,或者是小櫻幽魂帶來的幻覺。她望向阿夜,眼中有依稀淚光,她的聲音低回,“小夜……我……是……”

眼前的一切黑了下來,仿佛剎那間,宇宙毀滅。蘇鶯沒能說出完整的話語:小夜,我是小櫻。

除了哈辛,沒人能知道那個深夜水邊的浮腳樓里發生了什么事情。哈辛被自己的獵物小夜重傷,心中的怨毒連死亡也無法平息。他將小櫻的替身巧妙地送到了小夜的身邊,在臨死前卻對真正的小櫻下了最惡毒的蠱。小夜不知道回到他身邊的只是替身,他也不知道心心念念的小櫻被封住了記憶,在夜風里獨自離開,穿過迷宮一般的城鎮,在酒吧附近的小巷里惶恐而迷惘地發抖。

蘇鶯發現自己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也失去了視覺。她驚恐地發現她的腦袋里的那只蠱動了!她并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有一種甜美酣暢的滋味。蘇鶯知道,某些蟲類能夠分泌出麻痹宿主神經的液體,就好像蜘蛛會將麻醉液體注入獵物的身體,將獵物的內臟化為汁液,慢慢吸允。

雪琪捂住了自己的嘴,將尖叫聲鎖在了喉嚨里,她看到蘇鶯的額頭那里,有東西在她的皮膚下起伏游移!雙目沒有焦距的蘇鶯露出了甜美沉醉的微笑,這微笑在她的臉上越發顯得詭異!

阿夜的視線落在了蘇鶯的額頭上,眼神幽深,他的掌心有一點月光在閃爍著,那是月光蠱感覺到了哈辛的氣息。十余年前,月光蠱初初育成,就汲取過哈辛的血與精氣,它不會認錯。

穗穗的雙眼更亮,她的聲音里有著無法掩飾的渴望,“寄魂蠱!”寄魂蠱藏著哈辛和蘇鶯的靈魂力量,只要以寄魂蠱為引子,她就可以汲取他人的精氣來充盈她的靈魂,延長她的壽命。

穗穗的雙手微抬,蘇鶯的身體漂浮了起來,緩緩升向空中的蠱神像。黯淡的燭光下,三眼六手蠱神像散發著微紅的光暈,昏迷的少女就這么帶著詭異的微笑著成為蠱神的第一個祭品。

穗穗的視線若有若無地盯著阿夜,她的心中一直對阿夜有著深深的戒備。阿夜無悲無喜地注視著飄向蠱神像的蘇鶯,他看到蘇鶯額頭皮膚下蠕動著的寄魂蠱正在蠱神像的力量下破開蘇鶯的額頭,它有人的指甲蓋大小,血紅蟲形的身軀上居然長著小小的人頭!

雪琪視力超卓,將那小小的人頭上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臉!她記得祖傳筆記里提過,這是寄魂蠱,在寄主的身體里需要孕育十年,帶著死去法師的一縷怨念,當它成熟的時候,它就可以掌控住宿主的靈魂,宛如某種形式的死而復生。

寄魂蠱被蠱神像的力量迷惑,離開了蘇鶯的身體,它呆呆地望著蠱神像的雙眼,如夢初醒。

阿夜手中的月光蠱動了!月光蠱的目標卻不是穗穗,也不是寄魂蠱。月光蠱落在了李翔的身上,與此同時,無數紫色的蔓藤纏繞向了穗穗。不知道什么時候,阿夜的本命蠱,除了在殺死哈辛那晚出現過的紫色妖藤,已經密密麻麻遍布整個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阿依沒想到阿夜力挽狂瀾,居然敢獨自單挑被蠱靈附體的穗穗,她將自己養的所有蠱蟲都傾瀉向穗穗,想為阿夜爭取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李翔發出了非人的吼叫聲,他被淡淡的一層月光籠罩著,皮膚仿佛被灼傷一般冒出血泡。他的五官在月光中融化,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最后的意識深處卻浮現了曦蕾的模樣。那是讀小學的曦蕾,扎著可愛的羊角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看著他。

小曦蕾背著紅色書包,歪著頭看著李翔,“李翔,你真慘,又被老師罰你打掃衛生。”

小李翔吸了吸鼻涕,拿著掃把胡亂地將紙屑掃在一起,灰塵卻被他全部揚起,落在了課桌上。

小曦蕾從門背后找了抹布,“我來幫你吧,不然你太晚回家會挨揍的。你每次挨打都哭得很慘。”

李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他血肉模糊的臉上,眼角處滑落出了晶瑩的眼淚。曦蕾,我來找你了。雖然遲了那么一點點。

仿佛亙古就矗立在山腹湖水中央的吊腳樓搖晃了起來,其實那只是附著在吊腳樓上的密密麻麻的紅色蠱蟲在不安地蠕動。

穗穗不明白阿夜為什么會釋放月光蠱攻擊無足輕重的李翔,她原本以為月光蠱就是阿夜的本命蠱,沒想到阿夜如今釋放出的降頭——這紫藤居然不懼自己身上的蠱力,她眼看著寄魂蠱飛向蠱神像,怎么甘心功虧一簣,于是全力抵擋著紫藤的攻擊。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里,林熙染的雙眼恢復了清明,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多了一把式樣古怪的匕首,他握著匕首沖向了穗穗。

雪琪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提醒穗穗。

林熙染的匕首刺入了穗穗的背,匕首奇異地融化掉,消失在了她的傷口深處,穗穗發出了凄厲的尖叫聲,連半空中蠱神像凝結的影像也若隱若現了起來。

那只寄魂蠱仿佛恢復了自己的意志,它發現自己被蠱神像誘離蘇鶯的身體,露出了驚駭悔恨的神情,它掉頭向著蘇鶯俯沖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根紫藤將掬柔擋在了蘇鶯的前面,寄魂蠱化作的一點血色流光沖入了掬柔微張的嘴里!

掬柔瑟瑟發抖了起來,似乎每一根骨頭的骨節都在晃動。她的右手食指亮了。那是她的叔爺送給她的福蠱在發光。這光點順著掬柔的手臂進入進入了掬柔的五臟六腑之間,和寄魂蠱碰撞在一起。來自前任被蠱靈附體的蠱術師阿茶的福蠱擁有的威力平和浩大,它不具備攻擊力,可是當寄魂蠱企圖傷害她的宿主的時候,福蠱真正的力量展現了出來。

掬柔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她吐出了一團血塊。那是死掉的寄魂蠱。哈辛費盡心機,卻沒想到寄魂蠱剛剛成熟就被蠱神像的力量引出了蘇鶯的軀殼,緊接著卻被福蠱煉化殺死!

阿夜的妖藤化作數十條,插入了祭壇的各處,破壞掉它的能量流動回路,祭祀被終止。蠱神像的影子變得虛幻了起來。

穗穗站在原地,她身上的蠱靈的力量被林熙染那柄奇怪的匕首束縛,變回了普通人,她的神色慘痛,夢囈一般問林熙染,“怎么會是你?”她一直提防著阿夜會反悔,令李翔注意著阿夜的一舉一動,連阿依的反彈,她也考慮周詳,卻沒想到林熙染這個無足輕重的普通人會毀掉她最完美的計劃。

林熙染的雙眼清澈而平靜,他沒有回答。他的嘴里還有著蠱茶的余香,沒有人知道他曾經和阿夜有過一次長談,也是那次談話,他們擬定了這個充滿了冒險和不確定因素的危險計劃。置死地而后生。林熙染記得,阿夜說他曾經憑借個人意志破除了忘情蠱,所以他很難被幻境控制。那個被蠱靈附體的蠱術師一定會嚴密地監視著阿夜。所以,林熙染才是阿夜最后的底牌。

在神婆死在吊腳樓的那夜,阿夜終于確定了蘇鶯的身體里有著可怕的蠱,而那只蠱也是神秘蠱術師想要的。阿夜和林熙染商定,利用神秘蠱術師的力量取出蘇鶯身體里的蠱,然后他們兩人聯手重創蠱術師。阿夜將一把黑色的匕首交給了林熙染。那把匕首是傳說中邪神的武器,能夠封印住神秘蠱術師身體里蠱靈的力量。林熙染偽裝被蠱神像迷惑,在幻境中無法自拔,其實他一直在尋找著重創穗穗的機會。他眼睜睜地看著蘇鶯因為阿夜的冷淡變得悲傷絕望。原來,蘇鶯對阿夜的喜歡已經變成了深深的愛,就和他對蘇鶯的感情一樣。

血色吊腳樓表面的那層紅色的小蟲子不安地蠕動了起來,它們感覺到了祭祀被打斷,蠱靈被束縛,連蠱神像的力量也在急速下降!

穗穗的臉上露出了殘忍陰郁的微笑,“你們以為你們贏了?不,我們會同歸于盡。蠱靈不會允許異端打擾他的沉眠地,你們都會死!”她銀鈴般的微笑在這黯淡詭異的吊腳樓里回蕩著,仿佛陰間使者腳踝上掛著的引魂鈴鐺在響。

阿依顫抖了起來,她敏銳地感覺到即將大難臨頭。

林熙染扶起萎頓在地上失去了意識的蘇鶯,他摟住了蘇鶯,眼中并沒有面臨死亡的恐懼。他已經盡力了,如果死亡無法避免,他也只能坦然接受。他的視線落在了蘇鶯蒼白的臉上,心中一痛。

阿夜的嘴角溢出血來,他側過頭看了一眼昏迷在林熙染懷中的蘇鶯,眼底有千言萬語。蠱靈雖然被封在了穗穗的身體里,卻不甘被縛,打算殺死所有的人,包括穗穗。這樣它才可以從穗穗的身體里離開,回歸到蠱神像之中,靜靜沉睡,等待著下一個適合的寄主。

死亡的恐懼,阿夜早就清楚,在多年以前,群星黯淡的荒蕪草原上,他握著小櫻的手,凄惶逃走。哈辛捉住了他們,將小櫻單獨囚禁,威脅阿夜為他養蠱。死亡總是在觸手可及之處。

阿夜抬頭,操控著妖藤的主干刺進了半空中的蠱神像的幻影之中!

鋪天蓋地的紅霧從門外沖了進來,原本微弱的燭光被紅霧吞噬,而被紅霧包裹著的人群的命運又如何?

CHAPTER 35 回家

山腹里一片黑暗,沉寂如冰冷的宇宙。

昏迷的蘇鶯在恍惚間夢到了阿夜微笑的臉。他的眼神溫柔如月光,靜靜地看著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最喜歡的小櫻。

阿夜的聲音還是那么清澈好聽,“蘇鶯,你該醒過來了。”

蘇鶯頭痛欲裂,她覺得自己的眼皮沉重如山。

阿夜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傳來,溫和如春日的風,“蘇鶯,蘇鶯——”

心臟處的悶痛減輕了很多,蘇鶯艱難地抬了抬頭,她想要告訴阿夜很重要的事情,她才是真正的小櫻!

喉嚨里有著腥甜的銹味,蘇鶯的眼睫毛顫了顫,她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光線黯淡的吊腳樓里,那些光亮是林熙染和阿夜身上的手機發出的光。

林熙染說,“蘇鶯,沒事了。穗穗成了植物人。李翔和雪琪死了。雪琪中了蠱,昏迷不醒。掬柔安然無恙。是阿夜保護了我們。”

蘇鶯有些心慌,她明明聽到的是阿夜的聲音,她的視線惶恐地落在了角落里阿夜的身上。她的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

阿夜站了起來,“我們必須馬上走。水道里的東西開始躁動了起來。”

林熙染扶起躺在蘇鶯身旁的掬柔。而阿夜著扶起了蘇鶯。蘇鶯的手指觸碰到了阿夜的手,她的指尖微顫,阿夜的手很冷,他是不是為了保護大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林熙染和阿依將雪琪和穗穗抬上了木船。阿依怔怔地看著毫無知覺的穗穗,心中復雜。林熙染扶著掬柔坐上了船,等著吊腳樓里站著的阿夜和蘇鶯。

阿依將蠟燭放在船頭,用包里的火柴點燃,她怔怔看著水面對林熙染說,“那普不見了。”

林熙染能夠聽出阿依語調里的驚慌,“你是說?”

阿依伸出了手,指著水邊漂浮著的衣物,“那普被吃掉了。我們會不會也被水里的東西吃掉?”

林熙染的視線落在吊腳樓里臉色蒼白的阿夜的身上,“不會的。阿夜說他會護著我們穿越山腹,回到光明世界。”

阿依欲言又止,“我相信阿夜,就算他現在只是……”

掬柔一直在發抖,“這一切太可怕了。”

阿依嘆息,疲倦而悲傷,“這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神婆死了。穗穗居然是那個蠱術師。她殺死了神婆,如今卻變成了植物人。我不知道穗穗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林熙染沒有再說話。他隱隱覺得阿夜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

吊腳樓里,蘇鶯握緊了阿夜冰冷的手,“阿夜,我……”我是小櫻。

阿夜的手指按在了蘇鶯的唇上,“別說話,我們趕緊離開,趁我還有力量保護大家走完這段黑暗的水道。”

蘇鶯點頭。她和阿夜走出了吊腳樓,她這才發現吊腳樓的那層緋色已經消失了,露出了它本來的模樣,深黑色的吊腳樓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細細小孔,小孔里原本住著紅色的蠱蟲。那些蠱蟲在不久前化為紅霧撲進吊腳樓里,兇殘可怕,似乎要撕裂吞噬所有人的血肉。如今卻如煙霧一般消散,是阿夜殺死了它們嗎?蠱神像如今到底在哪里?

心中帶著重重疑問,蘇鶯默默跟著阿夜走上木船坐好。她的額頭有些痛,想抬手摸,卻被阿夜握住了手腕。

阿夜低語,“你的額頭有傷口,不要用手碰。”

蘇鶯乖巧地點頭。她的視線落在了木船附近的荷花上。不知道為什么,她這次醒來后的視力變得好了許多。她清晰地看到,木船旁的荷花的花蕊居然是一顆顆眼球一樣的異物。而碧綠色的荷葉下有灰色的根須在蠕動著。

木船在穿過密密麻麻的荷花,黯淡的手機照明只能照亮船頭很小一塊水面。阿依和林熙染劃著船,嘩啦啦的水聲在寂靜中異常刺耳。

阿夜坐在蘇鶯的身邊靜靜地看著水面。船底傳來奇異的摩擦聲,仿佛木船的底部下有著繚繞的水草企圖纏住木船,阻止眾人的離去。蘇鶯的思緒仿佛被吸住一般沉入水中。她仿佛看到了數千年前發生在這里的慘事:無數奴隸吃下血紅色的種子,被反綁著推進這黑暗的水道。火把上熊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水面。奴隸們腹中的種子在快速地生長,變成紅色的觸須,從他們的身體里伸出,血肉是觸須生長的關鍵。數百個奴隸的血肉令寂靜的水道上開滿了白色的花朵,沒有人知道花朵血腥的由來。奴隸們的骨骸在水底的淤泥里腐朽,他們的怨恨變成了白色花朵宛如眼球般的花蕊。它們要看到,看到來這里的人和它們一樣沉死在不見天日的水底。

“蘇鶯?”阿夜的聲音響起。

蘇鶯打了個寒顫,她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來,“怎么了?”

阿夜看著蘇鶯,眼底的柔光令蘇鶯不知所措,“對不起。我只是想救你。你的身體養過寄魂蠱,所以,你今后再也不會被蠱和降頭傷害。”

蘇鶯微微一笑,“阿夜,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阿夜的手撫過蘇鶯額前的碎發,“等我們離開這里,你再告訴我。”

蘇鶯能夠感覺到阿夜眼底的溫柔,她的心甜蜜而喜悅。在這個黑暗而危險的水道,她的心卻被喜悅充滿。阿夜并沒有選擇復活他手鏈里的魂魄,而是選擇了她。她是不是小櫻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對她的心意。

林熙染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吊腳樓,黑暗中,其實什么也看不見。他卻覺得在吊腳樓里有一道身影正靜靜站在那里,看著他們遠去。這黑暗的吊腳樓是他們噩夢的一部分,即使遠離,在夢中也會重現。

他們有驚無險地穿過那段狹窄的洞穴通道,劃著船穿過黑暗的水面。阿夜仿佛有一種奇異的能力,帶領著他們遠離噩夢,前往光明。掬柔看到了一點亮光在遠處出現,她屏住了呼吸。

“是出口!”掬柔的聲音顫抖。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能活下來。叔爺的福蠱救了她,而阿夜帶領著大家離開了那個似乎永遠也無法離開的吊腳樓。

林熙染和阿依用力地劃著船槳,亮光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有微風從亮光那里吹來,帶著淡淡的水香。

阿夜在蘇鶯的耳邊低語,纏綿如絲線一般的話語仿佛鉆入了蘇鶯的心底,“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蘇鶯蒼白的臉染上了霞色,她的心中百轉千回,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我也是,只喜歡你。”

巨大洞就在眼前。濃郁的墨綠色被明媚的陽光照得發亮,碧綠的河水上是片片桃花。

蘇鶯的視線被這令她窒息的美景吸引,“阿夜,我們終于出來了!”

阿夜沒有出聲。

蘇鶯側過頭,發現身邊的座位空蕩蕩的。她詫異地環顧四周,臉色蒼白如死人。阿夜不見了!

“阿夜!”蘇鶯凄惶地叫著阿夜的名字。只不過短短的一秒,為什么阿夜會不見了?

阿依放下了手中的漿,她嘆息著說,“蘇鶯,阿夜早就不在了。送我們離開吊腳樓,穿過水道,安全到達這里的阿夜只不過是他的魂。”

阿依的話如同晴空霹靂一般在蘇鶯的耳邊炸響,蘇鶯措不及防。

她怔怔地看著阿依,“你說什么?”

阿依神色悲傷,“阿夜已經死了。他為了保全住我們的性命,和蠱神像做了交易。他是強大的降頭師,即使死亡后,也能凝聚魂魄一段時間。他護著我們來到了這里,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量。所以,他的魂魄也消散了。”

蘇鶯的眼淚涌出了她的眼眶,她在剎那間明白了阿依的話。阿夜剛才是在對自己告別。他只是那樣笑著,用一種天真的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阿夜,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才是小櫻。

我才是那個和你相依為命,卻不得不分離的小櫻。

我才是那個即使忘記了你,一旦和你相遇,卻無法自拔地愛上你的小櫻。

這一刻,蘇鶯恨不得自己已經死去。她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水中。既然阿夜死了,那么她就化成魂魄,也許還來得及追上他遠去的腳步。

冰冷的河水灌入了蘇鶯的口中,她的肺仿佛即將炸開一般疼痛,意識變得模糊。蘇鶯露出一絲微笑,阿夜,我來了。

蘇鶯緩緩沉往水的深處,她的唇中吐出細碎的氣泡。腦海里,阿夜微笑的樣子神秘而溫暖,卻遙不可及。

就在這個時候,半昏迷的蘇鶯被人攬入懷中。柔軟溫熱的唇吻上了她冰冷的唇,這吻帶來了氧氣和生機。

蘇鶯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驚慌失措的林熙染。林熙染凝視著蘇鶯,仿佛這世界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緊緊地摟著她,升向水面。蘇鶯閉上了眼,在水中沒人能看到她的眼淚。

阿夜不在了。

CHAPTER 36 輪回

一個月后。京城。至誠律師事務所。

蘇鶯安靜地站在電梯里,按下了11樓。她瘦了很多,原本烏黑的長發也變得發黃。

她在錦里停留了三周,卻再也找不到那個通往吊腳樓的水道。巨大的山腹宛如迷宮,而水下的暗流無數。也許那個吊腳樓原本就在另一個世界,只是偶然地向被它選中的人開放。

阿依退學后,回到了神婆居住的吊腳樓,她成為了錦里鎮的新任神婆,為鎮里的人做著以往的神婆做過的事情。阿依說,阿夜為了救他們才會死,而蘇鶯如果去死,就是對阿夜最大的不尊重。

蘇鶯哀求阿依想辦法令她和死去的阿夜說話。神婆通常會溝通兩個世界。絕大多數時候,那只是一種安慰。阿依告訴蘇鶯,阿夜去了一個遙遠而黑暗的地方,一個她也無法通訊的地方。她用神婆留下的一把紅色木梳,梳理著她長長的黑發,微笑清淺,“你和阿夜的緣分已經盡了。你要好好過你剩下的日子。這樣,阿夜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放心。”

蘇鶯整夜整夜睡不著,然后,她回到了京城,繼續她的學業,她想好好地生活下去,就和以前十多年一樣,她想阿夜放心。昨天,她接到了律師事務所的電話,說有一份財產文件需要她簽署。

電梯的門劃開,蘇鶯走進了律師事務所,前臺小姐領著她去了楊律師的辦公室。

楊律師看到了蘇鶯,他的眼底有驚訝的光閃過。命運有時候殘忍無情,有時候卻會對它的幸運兒展開溫情的微笑。眼前的少女就是命運的幸運兒。她居然得到了數千萬的財產。

一個多月以前,一個叫做阿夜的少年來到了律師事務所,找到了他。阿夜幫他解決了桃花劫,展示了他令人恐懼的力量。然后阿夜委托他,將一筆財產在一個月后交給蘇鶯。

楊律師彬彬有禮地微笑,“蘇小姐,恭喜你,你已經是千萬富翁。”

蘇鶯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她淡淡地點頭,淡淡地簽署了文件,然后離開了律師事務所,搭地鐵回學校。

地鐵站,人群熙熙攘攘。她還記得她和阿夜的相遇。等地鐵的阿夜的側臉輪廓優美,穿著白襯衣和黑色長褲,身材修長,略略有些單薄。他側過頭看著蘇鶯,微微一笑,令人心動。頭發微長的美少年散發著介乎男人與男孩之間的青澀魅力,他的皮膚白皙如玉,將白襯衣穿出了清新內斂的氣質。也是那一次,阿夜握著她的手在地鐵通道里狂奔,躲避那些詭異的寄生物。

蘇鶯閉了閉眼。她不敢再回憶下去,每一次甜蜜的回憶都令她心如刀割。僅僅過去了一個月,她卻覺得已經過去了三十年。生命失去了支撐,搖搖欲墜。阿夜,我沒有足夠的力氣,繼續正常地生活下去。阿夜,我想回家,回我們曾經的家。

馬拉西亞的十一月炎熱無比,每天都會有暴雨突然而至。艷藍色的天空下,這里的一切都帶著肆意怒放的狂熱。SEM小鎮在盛夏的暴雨里令人有它正在搖曳生長的錯覺。

蘇鶯站在老街拐角處,默默地看著她和阿夜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熟悉的街景,陌生的人群,時光是無盡的河流,將昔日埋葬在深淵里。

那家蛋糕店還開著,年輕的店員將頭發染成了金色,他將草莓蛋糕遞給了蘇鶯。蘇鶯拿著蛋糕,輕咬了一口,幼年時候眼中的絕世美味,如今吃起來索然無味。

金發店員看著流淚吃著蛋糕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

蘇鶯離開了蛋糕店,她沿著街道漫步,模糊的記憶因為熟悉的景色慢慢復蘇,她穿過污水橫溢的小巷,站在了一處老舊低矮的房子前面。她鬼使神差地攀著梯子,爬上屋子前面的平臺,然后推門走了進去。屋子里空無一人,所有的家具卻那么眼熟。蘇鶯知道,一定是阿夜后來買下了這個屋子,那是他心底一處最深刻的記憶。

就在這個時候,門響了,一個女人用馬拉西亞語呼喝著什么,蘇鶯轉過頭,那個胖胖的中年女人看著她的臉,雕塑一般凝固在了那里。

皮膚黝黑的女人喃喃地說,“小姐……”

電光火石之間,蘇鶯明白胖女人說的小姐就是在那個深夜被哈辛送到阿夜手中的女孩兒。

蘇鶯翻出手機里,她和阿夜的合影給胖女人看,“我不是你的小姐,但是我是阿夜的朋友。我來找阿夜。”

胖女人結結巴巴地說,“他……他沒有回來。好幾個月了。”

蘇鶯心中一疼,“你可不可以帶我去他住的地方。”

胖女人神色詭異。沒有人會想去降頭師的家里做客,因為一不小心就會中降頭。

蘇鶯微微一笑,“阿夜說過,我不會中降頭。”

整整一個星期,蘇鶯都住在阿夜的家里,她有時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仿佛在和阿夜聊天。蘇鶯蜷縮在沙發上,那股阿夜身上的冷香淡淡環繞著她,令她覺得阿夜并沒有永遠離開。

胖女人叫淑華,是華裔和當地人的后代,她替蘇鶯找到了當地極高明的降頭師蒙吉。蘇鶯請降頭師蒙吉煉制極其珍貴的尋人降。這樣的尋人降不論生死,就算被尋找的人死于海難,在深海里腐朽成白骨,也可以被找到。

在光線黯淡的浮腳樓里,蘇鶯見到了垂暮之年的降頭師蒙吉,向他詢問復活一個人的條件。

降頭師蒙吉的手臂上是詭異的紋身,他的眼睛極亮,“一具最適合復活者的身體,一種折壽的降頭術,一個天象黑暗的夜晚。你心愛的人就可以從地獄里歸來。但是,這三個條件,每一個條件都難以達成。即使達成,回歸的靈魂也很可能被地獄染上了黑暗。”

蘇鶯想起了那個宛如冰雪一般的少年,她沉默了很久,接過蒙吉遞給她的尋人降告辭。

降頭師蒙吉叫住了蘇鶯,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惑人的魅力,“我想收你做我的徒弟。你可以繼承我的降頭術,我感覺得到,你會成為非常強大的降頭師。”蘇鶯進入屋子里至少接觸到了十二種降頭,卻根本沒有中降的跡象。她要么擁有極其強悍的護身降,要么就是對降頭有極強的免疫力。蒙吉在蘇鶯的身上感覺不到降頭和蠱的存在。

蘇鶯按捺住內心的渴望,她搖頭。離開了蒙吉的住所,蘇鶯在太陽下走了很久,都不能驅散心底的寒意。就差一點兒,她就答應了蒙吉,她多么渴望復活阿夜,可是她知道阿夜不愿意帶著黑暗的靈魂回來,他不會愿意自己和他一起墮入靈魂深淵。

十一月的云南錦里鎮已經是初秋的天氣。河面上依然有桃花的花瓣飄來。桃花寨是一個四季都有桃花盛開的仙境。蘇鶯看到一尾肥魚露出水面,吞掉了一瓣桃花。

碧水青山,落花游魚。這里埋葬了她最心愛的人。

蘇鶯踩著改裝過的腳踏鐵皮船,緩緩駛入了了河的盡頭。巍峨青山吞吐著河流。天然形成的巨大洞,野花寧靜而美麗。

清幽的巨大山洞吞噬了蘇鶯的船,她的身后,光亮越來越遠。蘇鶯的臉上是微微的笑意:阿夜,我來了。

河水潺潺,空氣清涼,水面上漸漸變得深暗。蘇鶯打開了應急燈,雪白的燈光照著灰暗的河水。蘇鶯低低地哼起來小時候媽媽在她耳邊哼唱過的歌謠。柔和的歌聲在巨大的山腹中回蕩,蘇鶯的船駛入了狹窄低矮的水道。

潔白的鐘乳石在雪白的燈光下散發著晶瑩的光。它們在黑暗中緩慢地生長,就像是永遠不能告訴別人的心事。

蘇鶯掌心的尋人蠱亮了。她轉動鐵皮船的方向盤,穿過鐘乳石密集的水道,進入了山腹的支流。黑暗越來越深,地獄越來越近。

鐵皮船在黑暗中航行了一刻鐘,遠處有一點紫光蒙蒙地亮。四周很安靜,蘇鶯卻覺得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她,也許是死去了許久的人們的靈魂正在注視著即將加入它們的活人。

一束光從黑暗的山腹上空照了進來,光中是紫色的吊腳樓矗立在露出水面的石臺上,石臺附近密密麻麻地擠滿了白色的荷花,荷花的花蕊那一顆顆眼球一樣的異物正盯著駛近的鐵皮船。碧綠色的荷葉下有灰色的根須在蠕動著。

蘇鶯驚訝地看著紫色的吊腳樓,吊腳樓已經被紫藤包裹住了,所以呈現出詭異的紫色。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些紫藤,蘇鶯的心中有親近的感覺。

鐵皮船駛向吊腳樓,荷葉和荷花緩緩動了動,分出了一條水道。通往吊腳樓的水道兩側的巖壁上全是赤紅色的壁畫,描繪的是三眼六手神像的種種神跡。蘇鶯的應急燈將壁畫照得纖毫畢現,她的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幅壁畫上:蠱神像在半空中懸浮,一根細線將蠱神像和一個人連接在了一起。緊接著描繪那個人的線條變成了虛線。第三幅畫卻詭異得令蘇鶯的靈魂顫抖了起來,那個人正從蠱神像的腹部往外爬。

蘇鶯的手抖了抖,燈光移到了其他壁畫上。她有些心慌地想要再尋找那組詭異的壁畫,卻發現怎么也找不到了。

鐵皮船停在了吊腳樓下的石臺階旁,蘇鶯將船上的纜繩在石頭上捆綁好,然后踏上了石階。

吊腳樓原本的門已經被紫藤封死,它們在雪白的燈光下微微晃動,就像是薔薇花藤在晚風中搖曳,蘇鶯聞到了屬于阿夜的冷香。尋人蠱顯示,阿夜的尸體就在吊腳樓里。蘇鶯心中酸澀,她從背著的工具包里抽出了鋒利的匕首。

將應急燈放在吊腳樓外,蘇鶯握緊匕首,想要割斷封住門的紫藤,卻發現紫藤在匕首觸及之前退開了,留出可以進出的洞口。濃郁的冷香從吊腳樓里吹了出來,紫藤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蘇鶯的眼淚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她看著手心里亮得仿佛星辰一般的尋人蠱,提起應急燈,鉆進了被紫藤裹住的吊腳樓里。

吊腳樓里安靜如墳墓,它就是墳墓,埋葬著阿夜。蘇鶯提著應急燈在空蕩蕩的吊腳樓里尋找著,卻什么也找不到。吊腳樓的一樓和二樓沒有任何東西,地板上連灰塵也沒有。

蘇鶯跪坐在地板上,她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并沒有打算再離開。她的世界黑暗,如長夜永無盡頭,她只想呆在這里,呆在離阿夜最近的地方。這空蕩蕩的吊腳樓里有著阿夜的香氣,卻沒有阿夜的蹤跡。

“阿夜……”蘇鶯低低地用盡全力地問,“你在哪里?”

她拿起匕首,臉上是淺淺的微笑,“我來找你來了。”

血從她的手腕滴落到了地板上,然后被地板無聲無息地吸收掉。蘇鶯靠墻坐下,雙眼望著虛無的黑暗,希冀她的視線可以看到另一個世界。

蘇鶯的血不斷地滴在地板上,她的臉變得蒼白,就在這個時候,金色的光在地板上竄動了起來,隱藏在吊腳樓里的法陣被血祭激發。無數光的紋路被點亮,半空之中,三眼六手蠱神像浮現,神像的雙眼緊閉,似乎還在沉睡。

蘇鶯艱難地站了起來,因為失血微微眩暈,她仰著頭看著三眼六手蠱神像,“阿夜在哪里?”

蠱神像中一道紫色的蔓藤伸了出來,它羸弱而美麗,淺淺的紫色清新如晨曦時分的紫霞。它垂落下來,纏繞住了蘇鶯受傷的手腕,伸入了她的傷口里!

剎那之間,蘇鶯感受到了蠱神像想要告訴她的一切。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如同死人,她的眼神卻灼熱無比。

她望著似乎亙古就存在的三眼六手蠱神像,眼中有流光閃過,“我愿意。”

世界靜默,三眼六手蠱神像的雙眼緩緩睜開。一道光沖進了蘇鶯的眉心。她的雙眼之中瞬間有火焰燃燒了起來。她的長發飛舞著,雙腳漸漸離開了地面。她成為了新一任被蠱靈附體的蠱術師!

蘇鶯緩緩向著蠱神像伸出了右手,她的手插入了蠱神像的腹部,指尖冰冷,仿佛觸摸到了另一個世界,然后,蘇鶯握住了一只手。她握緊了那只手,將它緩緩地往外拉。

吊腳樓里,蠱神像在半空中發著光,懸浮在蠱神像旁的少女神色嚴肅地從蠱神像的腹部拉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連著的是她最心愛的人。

阿夜。

蘇鶯癡癡地看著阿夜緊閉的雙眼,他還穿著兩個月前進入這里時穿著的衣服,他的臉頰晶瑩,雙唇潤澤,長長的眼睫毛隨著他的呼吸輕顫。淡淡的冷香在他的身邊浮動。

蘇鶯突然覺得,看著阿夜活生生的,她做什么樣的選擇都已經值得。她將阿夜放在了地板上,靜靜坐在他的身旁,看著他沉睡的模樣,等待著他醒來。

應急燈的光被蘇鶯調得柔和,她的心底是如月光一般溫柔的喜悅。她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阿夜,這一次,她可以慢慢說給阿夜聽。經歷了漫長的分離和痛苦,她終于可以和阿夜長久地在一起。她和他擁有十年的時間。

不知道為什么,蘇鶯突然覺得困,她垂著頭沉沉睡去,吊腳樓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響。

蘇鶯的身后,有一個女孩子的影子若隱若現。是小櫻!她用冰冷仇恨的眼神看著蘇鶯,卻在看到阿夜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溫柔與愛。

和蠱神像做交易的并不是只有一個人。小櫻環抱住了蘇鶯,她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阿夜從沉睡中醒來……

番外

夜鶯五十問

A阿夜篇

1 請問您的名字?阿夜

2 年齡是?18

3 性別是?廢話

4 請問您的性格是怎樣的?冰冷殘忍,偶爾溫柔

5 對方的性格?隱忍,笨

6 兩個人是什么時候相遇的?在哪里?長大后第一次相遇是在地下湖里,她當時正在溺水。

7 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是一具不錯的皮囊。

8 喜歡對方哪一點呢?不知道,大概是喜歡她的笨

9 討厭對方哪一點?完全不討厭,覺得她哪一點都可愛

10 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配么?我不是好的戀愛對象。

11 您怎么稱呼對方?蘇鶯。難道我要稱呼她蜜糖或親愛的?

12 您希望怎樣被對方稱呼?阿夜,或者蜜糖或者親愛的。

13 如果以動物來做比喻,您覺得對方是?夜鶯。

14 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您會送?情蠱。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禮物呢?嗯,她本人。

16 對對方有哪里不滿么?她居然拋棄我,要和林熙染在一起!即使是假裝的也不可以!!

17 您的毛病是?有潔癖。

18 對方的毛病是?太獨立。

19對方做什么樣的事情會讓您不快?看其他雄性生物。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會讓對方不快?假裝不在乎她。

21 你們的關系到達何種程度了?你猜。

22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里?在夢里的一個電影院。

23 那時候倆人的氣氛怎樣?我個人覺得很甜蜜,雖然結局有點兇殘。

24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同床共枕。

25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餐廳。

26 您會為對方的生日做什么樣的準備?準備了結婚戒指。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是我。

28 您有多喜歡對方?可以為她死。

29 那么,您愛對方么?廢話。

30 對方說什么會讓你覺得沒轍?撒嬌的時候,怎么樣都無法不答應。

31 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你會怎么做?離開。

32 可以原諒對方變心么?好像可以。

33 如果約會時對方遲到一小時以上怎辦?給她下蠱。

35 對方性感的表情?流淚的樣子。

36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最讓你覺得心跳加速的時候?任何時候。

38 做什么事情的時候覺得最幸福?她給我做飯的時候。

39 曾經吵架么?沒有。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說了沒有!

41 之后如何和好?你怎么那么煩?

42 轉世后還希望做戀人么?當然希望。

43 什么時候會覺得自己被愛著?被她注視著的時候。

44 您的愛情表現方式是?把財產全部給她。

45 什么時候會讓您覺得“已經不愛我了”?不可能的事情。

46 您覺得與對方相配的花是?玫瑰。

47 倆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情么?太多了。

48 您的自卑感來自?我的職業,你知道女孩子通常不希望男朋友是一個降頭師。

49 倆人的關系是公開還是秘密的?公開的。

50 您覺得與對方的愛是否能維持永久?是的。

B蘇鶯篇

1 請問您的名字?蘇鶯,小櫻

2 年齡是?16

3 性別是?女

4 請問您的性格是怎樣的?有些懦弱和自閉

5 對方的性格?神秘

6 兩個人是什么時候相遇的?在哪里?在湖水里,他給了我一個吻。

7 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我想他是我的幻覺,幻覺里的妖精。

8 喜歡對方哪一點呢?他長得美。

9 討厭對方哪一點? 居然是為了前女友接近我。

10 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配么?有時候覺得不相配,因為他太漂亮。

11 您怎么稱呼對方?阿夜。

12 您希望怎樣被對方稱呼?蘇鶯。

13 如果以動物來做比喻,您覺得對方是?貓

14 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您會送?害羞……我自己做的愛心飯。

15 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禮物呢?只要他送的,我都喜歡。

16 對對方有哪里不滿么?居然沒有認出我就是小櫻。

17 您的毛病是?假裝堅強。

18 對方的毛病是?不愛解釋。

19對方做什么樣的事情會讓您不快?一出現就讓我多很多情敵。

20 您做的什么事情會讓對方不快?假裝不愛他。

21 你們的關系到達何種程度了?我們也就約會了幾次,大多數時間都像恐怖片。

22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里?在夢里的一個電影院。

23 那時候倆人的氣氛怎樣?我很開心,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很安心。

24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牽手啦。

25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各種不正常的地方,天坑底,地下湖,西周墓穴,山腹吊腳樓。

26 您會為對方的生日做什么樣的準備?不告訴你。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是他。

28 您有多喜歡對方?可以為他死。

29 那么,您愛對方么?很愛。

30 對方說什么會讓你覺得沒轍?微笑著溫柔說話的時候。

31 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你會怎么做?離開。

32 可以原諒對方變心么?絕不。

33 如果約會時對方遲到一小時以上怎辦?可以手機上網打發時間。

35 對方性感的表情?什么表情都很吸引人。

36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最讓你覺得心跳加速的時候?任何時候。

38 做什么事情的時候覺得最幸福?他擁抱著我的時候。

39 曾經吵架么?沒有。

40 都是些什么吵架呢?討厭,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吵架。

41 之后如何和好?嗯,約會后。

42 轉世后還希望做戀人么?當然希望。

43 什么時候會覺得自己被愛著?隨時。

44 您的愛情表現方式是?和他在一起。

45 什么時候會讓您覺得“已經不愛我了”?他如果和其他女孩子卿卿我我,啊,光是這么想就很生氣。

46 您覺得與對方相配的花是?百合。

47 倆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情么?我還沒告訴他,我就是小櫻。

48 您的自卑感來自?他實在比我漂亮很多。

49 倆人的關系是公開還是秘密的?公開的。

50 您覺得與對方的愛是否能維持永久?是的。

彭彭寫在大結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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